“宋县丞......”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跟着楚娘子吗?”
陈岐望着宋朝有些紧张,喘声道:“楚娘子不见了......”
宋朝闻言一愣,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开口问道:“什么叫不见了?你不是一直跟着她吗?”
“方才...小人送徐媪回家,楚娘子说会等着,哪知回去后未到见人,小人找了许久也未找到,便过来禀报您......”
宋朝忽然惊慌。
楚夕并非冒失之人,她既然说会等陈岐那便一定会等。
“可有问过周边之人是否见过楚娘子?”
“问过了,都说未曾。”
那便是她自己走的。
可若要去远处,她定会等着陈岐,故所去之处应该不远。
她在玉林相熟之人不多,宁羌?雨香阁?对,雨香阁不远。
“陈岐,叫洪泉去看刘永在何处,你和我去雨香阁。”
“是...”
路上宋朝强迫自己镇定一些。
忽然想到了什么,宋朝脚步一顿。
“陈岐,跟我去侧门。”
“......是”
雨香阁小厮认识楚夕,她们不会走正街,定是从偏门进去。
楚夕那么信任自己,始终记得自己说过会着她的话。
若她当真出了事,自己如何面对她。
这样想想,自己好像终究护不住在意之人,阿母如此,楚夕亦如此。
果然,什么事都没有改变,自己依旧如此...无能。
心中涌现着各种声音。
攥紧双手,宋朝摒弃杂念,快步往雨香阁侧门跑去。
刚行至巷口,便看见楚夕搀扶着宁羌,踉跄的往前走着。
看见前方落下阴影,二人身形皆是一颤,惊恐的抬起了头。
楚夕怔愣片刻才看清来人,随即双眸微红,眼泪无声滚落。
看见两人发丝凌乱的两人,看着楚夕面颊的泪水,宋朝双目微凉,口中泛苦。
熟悉的寒意弥漫周身,泯灭于湖底。
***
宁羌的房门被打开。
“齐郎中,如何了?”
“这位娘子额上的伤并不严重,以药膏抹于伤处,几日便可愈合。”
“好的,多谢您了。”
“县丞莫要客气,只是...另一位娘子看着没有外伤,但......”
“我知道了,有劳您先开药吧。”
“哦...好,老朽再为另一位娘子写一副安神方子,县丞记得让她按时服下。”
“......有劳了。”
着郎中去开药,宋朝无声的望向另一扇门,默默驻足。
楚夕默默坐在床边发呆。
方才不知为何,见到宋朝便不由落泪,如今有些难堪。
宋朝那时双眼微红,眼中的后怕与惊慌那样张扬。
她知道自己那时有多怕,宋朝便有多自责。
正思索着如何解释,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而后有人开口道:
“楚娘子...”
“...何事?”
“下官将安神汤药放在门口,娘子记得喝。”
“......好”
“那下官先告辞,娘子好好休息。”
这时楚夕突然出声道:
“县丞留步。”
缓缓将门打开,楚夕看见宋朝正端着汤药立于屋外。
只是与往日不同,此时的宋朝,眉眼低垂,并未看向楚夕。
“娘子还有何事?”
“县丞...进来说吧。”
待二人落座,一时无言。
“县丞,我们遇见了刘永...”
楚夕欲将方才之事道出。
“此事暂且不谈,娘子先好好休息吧。”
楚夕闻声看向宋朝,却见他依旧未看向自己。
“宋县丞...可是觉得小女子已然污秽?”
“娘子怎会如此以为?”
宋朝闻言诧异,他没想过楚夕会有此想法,是自己不好,只沉溺于自责,未顾及楚夕的情绪。
复又开口道:
“楚娘子,发生此事...下官...很抱歉,是下官未保护好娘子,致使娘子涉险,此事错于刘永,错于下官,可娘子你,并未有错。”
“县丞当真不会因此看轻我?”
“楚娘子,夫子曾告诉在下,世人揭下皮囊后皆相同,今日我讲此话,赠与娘子。”
望着眼眶有些潮湿的楚夕,宋朝心中有些酸涩。
“娘子有许多人不曾拥有的勇敢与坚定,只此一点,便值得尊重。”
这便是宋朝,他始终平等的望向众人,却唯独轻贱自己。
楚夕有些难受,可这一次,她不允许自己再哭。
其实方才到县衙后,她听到了宋朝嘱咐陈岐的话。
“县丞...都怪小人,是小人没有保护好楚娘子。”
“...如何能怪你,我答应她的事又何尝做到了。”
“您...”
“果然...我本就不该抱有侥幸,妄想着...还能保护谁。”
“......”
“对了,此事务必烂在肚子里。”
“小人明白。”
那时她便知晓,宋朝即便不宽恕自己,也从未责难楚夕。
今日之事,或许自己可以过去,可宋朝过不去。
他谨慎的维护着旁人的名声,理所当然的埋怨自己。
每想到此,楚夕总会心疼。
她一直将宋朝视为霁月,可霁月总是哀伤。
好不容易让他愿意珍惜自己,如今却被打回原形。
刘永...真是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