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宋朝回头。
“无碍吧?”
“无碍,只是何媪家的孙儿看起来不太好,岑郎君方才将那孩子送去医馆了。”
“我知道,我现在过去看看。”
“那我同你一道去。”
将何媪暂时安置在饼摊,宋朝楚夕与何家新妇一道前往医馆。
“阿旌,孩子怎么样了?”
“齐郎中正在里面瞧呢。”
楚夕闻言,看着一旁失神的妇人,轻声安慰道:“先莫要担心...”
妇人一向没有主意,夫君在时听夫君的,夫君不再后便听君姑的,如今自己一人时只剩慌乱。
可望着身前的三位年轻人,原本提起的心有一瞬被安抚。
片刻后,齐郎中从内室走出,看见屋外几人微愣随即,缓声开口道:“肺病还是严重了些,老夫虽给了些药,可能否熬过去,还得看这稚子的命数。”
妇人听闻此话,双腿顿生疲软,若不是被身旁的楚夕搀扶,身子险些就要滑落下去。
望着复又进屋的齐郎中,宋朝微叹了口气。
“归程,这是怎么回事呀?”
岑旌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晓得眼下特殊,贵人将至,断不可在此时生出事端。
“难民住的房子被烧了,一时间无处可去,便在街上闹了起来。”
“什么?那我回去问问阿父,看看岑家可还有空着的宅落,先将人安置下才是啊...”
“不必了,岑家的宅子我早已问过伯父和兄长,能匀出的早已匀出,如今只剩西街那处,我让洪泉领人过去了,先暂时挤一挤吧。”
“哦...那就好,那你为何还面露愁色?”
宋朝未言,其他难民的问题暂且解决了,何媪一家却有些麻烦。
“宋县丞...”
宋朝回身望去,不知何时楚夕来到了自己身后。
“何事?”
“借一步说话。”
二人行至屋外,楚夕开口道:“你可是在担忧何媪一家的住处?”
宋朝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楚夕总能知晓自己心中所想。
“...嗯”
“不若让我回去问问徐媪,可愿意让她们暂住。”
“不可。”
见楚夕不解,宋朝默默叹了口气,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依着辈分,何媪算是何应的姑母。”
楚夕微怔,而后也意识到了,二人既都姓何,想必是有些关系的。
“这样不是更好吗?那何媪与徐媪也算是亲眷了啊。”
“并非如此,这中间之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他们两家关系并不亲厚,故也莫要徐媪为难了。”
楚夕闻言不解,不过既然宋朝如此说,也只好作罢。
“那眼下该如何?”
“先将她们安置在我家中吧。”
“...那你住何处?”
“这几日先歇在县衙吧,惠王到访,我本来也是回不去的。”
也只能如此了。
又想到什么,宋朝对楚夕开口道:“不过还得麻烦你帮她们收拾着些,我得先回县衙了,一会儿让阿旌带你们去我家中。”
“...好”
宋朝如今的住处是当初宋家阿父还在世时留下的老房子,当初宋朝的继父曾提议将这屋子卖了,但阿母想着那是宋家的屋子,是宋朝的家,便还是坚持留着。
后来宋家阿母离世,宋朝便一人搬回了这里。
刚走进屋内,楚夕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木香。
而后忆起,这香味总萦绕于宋朝周身,令人莫名沉静。
“何媪,你们便住在西边那间屋子吧,归程让你们只当是自己家,安心住着便是。”
何媪闻言,眼中又泛起了涟漪,连忙应声:“诶...好...好...多谢你们。”
岑旌一贯不甚留意这些细微处,亦未不觉有何不妥,可楚夕是知晓的。
思及此,缓步来到何媪身边,楚夕柔声开口道:“何媪,宋县丞这几日有公务,恐顾不得归家,故叮嘱我同您讲,这屋子的洒扫之事,还望何媪周全。”
“那是自然,娘子请告知县丞,老身定会将屋子收拾妥帖,请县丞放心。”
“那便多谢何媪了。”
“娘子客气了。”
帮何媪收拾妥当,岑旌与楚夕一同离开。
路上岑旌开口问道:“楚娘子,归程怎么可能让何媪帮他打扫屋子啊?”
“宋县丞自是不会提此要求,是我提的。”
“啊?你...为何要提此事啊?”
“岑郎君不曾寄于人下,自是不会有此感受。”
岑旌不解楚夕此言何意。
只听楚夕接着开口道:“有时候,接受善意比施与善意更为艰难,相比心安理得的借住,何媪或许更希望自己能有所用。”
岑旌闻言,好像有些明白归程方才的烦恼了,或许让何媪安心住下之事,重点并非住下,而是安心。
自己未想到这些,可楚娘子仿佛一开始就想到了。
奇怪,这两人从何时起,竟如此默契。
***
宋朝赶回县衙门口时,恰好撞见了从城门口回来的岑笙。
二人相视微愣,都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出现于此处。
“兄长...”
“你为何还在门口,不是说惠王殿下已经到县衙了吗?”
宋朝闻言怔愣,显然还不知晓这一消息,却也来不及解释,只开口道:“有些事耽搁了,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一同来到厢房,刚行至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蹬蹬蹬...”
“进来...”
宋朝推开屋门,抬眼便看见了上方落座之人。
一袭碧色长衫,头戴白玉发暂,俊朗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饶是宋朝一位儿郎见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