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看向她时,像带着孤山飞雪,冰冷刺骨。
发丝微微随风吹起,深潭般沉寂的眼底划过一丝波澜,随后移开了眼睛,阻断两人在空气中交缠的视线。
穆青山站在一边,捧着一大束火红的野凤菊,想将手中的野凤菊呈过来,但又碍于手中的油纸伞。
小满很有眼力劲地上前将野凤菊抱了过来,没来得及道谢,姜策抬脚就向外走去。
穆青山欲言又止,还是连忙撑伞跟上。
沈姝玉怔愣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他好像有点生气?
可是他在生气什么?
小满看出沈姝玉的疑惑,犹豫着开口:“早春风凉,小姐还是赶快进屋歇息吧,前几日才从……才从郊外回来,可别再伤了风寒。”
从郊外回来……
再看看小满手中一大束开得火红的野凤菊,沈姝玉记忆立马回笼。
算算日子,这个时节,她曾在姜策面前服软保证过,她只是想去赏野凤菊,绝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才换来的一次出门赏花的机会。
她暗中收买了一个小侍卫助她逃跑,本以为天衣无缝,可还是被姜策抓了回来。
沈姝玉侧目,看向那束娇艳欲滴的凤菊,花瓣上的水珠沥沥,再想起姜策打湿的衣襟和发尾…
那这野凤菊……不会是他亲自摘回来的吧?
春分见沈姝玉看着这野凤菊出神,温声道:“王爷昨天夜里守了小姐一宿,今日早上才离去的,想不到竟然还记着小姐想看野凤菊,亲自去摘了来。”
小满也应和了一声:“是呀,小姐真是好福气。”
两人说完,都小心翼翼看了沈姝玉一眼。
沈姝玉垂眸,淡淡出声:“找个花瓶,养起来吧。”
“是。”
两人惊讶,看来沈姝玉病了这一场,竟是开了窍,明白了王爷对她的好?
原本听说,但凡是与王爷有关的东西,都必定会被沈姝玉扔出或者毁坏,无一例外。
她们原本还忐忑,这花是王爷冒着雨专门从外头摘回来的,要是就此毁坏了,传到王爷耳朵里,得多令人寒心。
如今见沈姝玉收下了花,并无半分不悦,春分和小满高高兴兴应了下来,带着野凤菊找花瓶去了。
沈姝玉裹了裹身上的薄衫,突然觉得有些凉,抬脚往寝殿里走去。
春花秋月,此去经年。
上辈子沈姝玉闹了五年,也没能逃出去,这辈子何不就此安逸在这王府中享乐来的自在。
最起码,这辈子,为自己活一回。
*
雨滴顺着屋檐温柔滑落,在光滑的石板上开出一朵朵旖旎绚烂的烟花,随后又荡起层层涟漪。
空气湿濡,春分点了室内的地龙,觉得金丝银碳太过燥热,又打开小窗通风。
桌子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山峦形状,倾泻而下的香是草木香,在早春融暖的天闻起来格外清爽。
香炉一旁便是一大簇开得正艳丽的野凤菊,陶瓷花瓶雕花精致,更衬托得花娇艳艳。
铺就着白雪貂裘的美人塌上,春分和小满正绘声绘色地给沈姝玉描绘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
小满虽不解为何小姐一觉醒来就忘记了那么多事,但看到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并无半点异样,也便放下心来。
来栖锦阁之前,穆青山曾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让眼前这位祖宗生出任何逃跑的心思,不然王爷震怒,王府也跟着遭殃,更别提他们这些手下了。
这一次小姐差点就能赶上船,离开京城,王爷的怒气,只怕是足够毁灭掉整个京城。
罚了随行的所有侍卫,那个被小姐收买的小侍卫,自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小满只是一个新进王府的小丫鬟,比不上春分懂得多,但她能明显感受出来,近日府的气氛不太对,所有人都埋着头做事,神色紧张,整个王府也是一直低沉不定,气氛凝重。
特别是小姐卧病多日,这王府就像冷山洞窟一般阴冷。
自小姐好了之后,才好起来。
小满年纪小,不懂沈姝玉为何千方百计想要逃离这别人挤破了头都想要进来的栖锦阁,但做事应如同鹌鹑的道理她也是懂的。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美人榻上娇软的美人,皓齿明眸,比天上的仙娥还要美上几分,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无理取闹,不好接近。
小满眨了眨眼睛,小姐这般好,要是让她再听到有谣言说小姐不好的,她必定要还嘴回去。
*
太阳斜斜照射进屋,听完春分和小满所述的最近发生的事,沈姝玉在脑海中又梳理了一遍接下来三年之内会发生的各大小事,将时间线都穿了起来,心中有了思量。
也许,她这一世也可以找一些新的突破口呢?
她幽幽睁眼,看向桌子上娇艳欲滴的野凤菊,出神。
姜策对她那莫名的执念和占有欲,要是把控得好的话,那他无疑是她最好的金大腿选择。
更何况姜策对她包容性极大,只要她不做出什么触怒到他逆鳞的事,姜策一般不会拒绝。
沈姝玉沉思,曾经的无数次出逃,已经在姜策心中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怕是以后她说的话,在他心中都难以信服了。
现在首要的事,就是让姜策信任自己。
这样,她才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