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说完,一颗心便跳到了嗓子眼。
知岁站在对面认真地盯着李侧,似乎是在竭力分辨着他的指令。
月色如银,长夜无声。
知岁踮起脚尖,藕节似的玉臂勾住李侧的脖颈,仰头贴近了他的唇。
唇齿交覆,相拥而立,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融一体。
李侧脊背僵直,脑中思绪乱做一团。
知岁主动却毫无章法,每一次碰撞都显得笨拙而粗浅。李侧食髓知味,他感受着她唇齿间的清甜柔软,便想要更多,粗厚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纤腰,手指插入秀发,将人抱得紧些、再紧一些,就像生长的藤蔓囚住了粗长的树干。
身形纤细的知岁承受不住如此用力的禁锢,很快便喘|息不上,香汗淋漓,唇角溢出呻|吟。
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李侧立刻放开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满脸通红
重获自由的知岁娇|喘微微:“这样……对么?”
“什、什么?”
此时的李侧还完全沉浸在方才的疯狂与荒诞中,没有回过神来。
知岁闻言亦好脾气地再次重复:“这样吻你……对么?”
“还是……需要再来一次?”
听到最后的提议,李侧呼吸一窒,腹中炙火更盛。
再来一次…不对!李侧啊李侧你究竟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行径的荒诞,他连忙别过眼:“不用了,你做得很好。”
“真的吗?”
知岁的双眸亮晶晶的。
“真的”李侧一股脑地点头,甚至不敢看知岁的眼睛。
得到肯定的回答,知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天色不早了,你快睡吧。”
为了避免再产生不该有的接触,李侧率先开口提议。
“好”
知岁乖巧地走到床边,开始替李侧铺起被褥。
李侧讶异地:“你……要睡这里么?”
“对啊,夫妻不就是应该睡在一起的么?难道……”
知岁目光失落地:“难道夫君不想和我睡在一起么?”
黛眉低垂,双眸噙泪,娇靥更添万千愁绪。
李侧见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如同被虫蚁啮噬一般痒痛,哪里还敢回绝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提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提议。
“若你愿意……便睡在此处吧。”
李侧抬手,轻轻拭去她眼尾将落未落的泪。
谁知自己的手被突然徒然被捉住,少女亦由阴转晴,喜笑颜开。
“愿意愿意!我睡相很好的,绝对不吵你。”
李侧莞尔,刚想说句什么,已然被少女牵着走想床榻。
银月已隐,星光将尽。
天色将明未明时分,李侧终于将身侧的少女哄着缓缓睡去。
许是因为太晚太累,知岁睡得很沉。沉睡中,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腰,小小的脑袋也陷在他的臂弯里。
这会的知岁整个人就像一个赖皮糖一般黏着李侧,她嗅着她的气息,睡得十分安稳。
相反之下,被抱着的李侧则是睁着双眸,难以入眠。
少女的温热近在咫尺,他身体僵硬,胸腔下的那颗心止不住地狂跳。
他默默转头,注视着知岁安详的脸庞,明明人就在身侧,他却觉得不真实。
今晚的知岁令他感到不真实。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她可能是在那画舫上受了什么药物迷香的蛊惑。
明日,得为知岁寻个大夫来瞧瞧。
李侧这样想着,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他刚往旁边挪了分毫,知岁便又再次像赖皮糖一般攀附上来,这一次她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额头抵着李侧的下巴,将人楼得更紧了
李侧眸中轻动,呼吸粗重,他从来不知人和人之间竟然可以贴得这样近。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异样的、新奇的。可又因为是知岁,他并不厌恶,反而想下意识地靠近。
从前在军中,他不喜与人亲近,总是独来独往,刻意与他人保持着距离。
再往前追溯到少时,他亦未与家人有过亲密接触。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总是孤身一人。
但是,现在好像不同了。李侧脑海中闪过北陵山庄知岁偷溜进他浴池的画面、他与知岁共坠崖底的画面、知岁酒醉缠着他的画面、以及今日她冒死同他一起围剿豫章侯的画面……
一幢幢一幕幕,每一件都令他心怀动容。
也许……他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呢?
李侧这样痴心妄想着,双臂环上怀中娇小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得更紧。
拜托,谢知岁,请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如山困倦压来,李侧恋恋不舍地合上双眼,向来无欲无求地他,也在心中卑微地祈求今晚地时光过得慢点、再慢一点。
缓缓入梦,面前光影交叠,雾霭重重,待雾气散去,他已被牵引着来到了一座凋敝的宫殿。
“啊——!!!”
一阵凄厉的叫声骤起,冬日里,殿前枝头鸟雀惊而四散。
“母亲,求求你不要,好疼。“
瘦弱的稚子站在炭火边,瞳孔睁大,泪如雨下。他的铁棍似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接近关节处落着一个鲜红而可怖的烧疤。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素衣,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的女人就站在他的身侧。
女人几近白骨的五指紧紧攥着男童的手臂,一个劲地往猩红的炭火里送,任凭男孩如何哭喊,她却像是听不到一般。
“没用的混账东西!折你点皮肉会死啊?!这次,要是再不能博得你父皇的可怜,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女人语调尖锐,说完便嫌恶地撒了手,忿忿不平地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不、母亲……你别不要我。”
男孩似乎被吓怕了,连哭都不敢哭,直接跪趴在地,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彼时的女人才端起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