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两位公主似乎还有嫌隙的模样。各自呛了两句话,就分开了。”
太后眼里挂着笑意,“皇后和贵妃之女,哪能安和。既然早晚都要闹出不和来,倒不如哀家给她们制造些机会了。”
离了慈安宫,昭华照旧跟随慈真大师去广集殿给霍辙施针。
“这是今年我最后一次给你行针了。”收了器具,昭华道。
霍辙拢衣角的手微顿,没事人一样起身,眼角挂着秋霜似的,“谁扎都一样,我也不是非要……”
她收好针,瞥他一眼,“你的毒暂时压制住了,眼下施针无用,需要外药辅助。”
他一顿,缓缓扬眉,“哦。”
这是昭华第一次向他解释。
慈真大师眼观鼻鼻观心,懒得看,“昭华,你随我来。”
她将一碗药递给霍辙,“喝完。”
慈真大师等她来了,皱着的眉头拧得就更紧了。
“世子的毒虽有一株银丝美人面调压着,可到底不能一直如此,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北燕秣凌草,当真能解其毒?”
“其实您未尝不知,真正能解毒的,不是北燕的药草。”
慈真大师想起一人,脸色骤变,沉吟道:“他确实是医术奇佳。”
“可他一心只有他的荣华富贵,眼里何曾有旁的东西?”
昭华想替自家师傅解释一二,可有些话,不该她说出口。
“我会想法子,在取得秣凌草之后,将他请来大邕。”
慈真大师默了默,半晌没说话。
“只有他,能解霍辙的毒。”
慈真大师没别的想法,他只恨自己不善下毒解毒之法。
他是当真不喜欢那人,眼里沉得好似都浸了墨。
“听说忆南近日来习得了许多医书,很是聪慧。”
说起这个,他眼里终于抹开了一丝光亮。
“那丫头,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可话语里的骄傲是藏不住的。
“她天赋在此,大师又何必非要拦她。”
“其实也不是拦……”慈真大师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无力得很。
学医辛苦,他怕她和她祖母一样,将一辈子耗在这上头。
昭华大约知道慈真大师疼爱孙女儿之心。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大事也莫要太沉湎于过去。”她喃喃,“许多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忆南学医,不见得是坏事。”
她整理了下手中的药方子,递给他,“下个月起,我会开始给忆南扎针。”
照旧买了一条孙女儿喜欢的鱼,慈真大师提着回了小院中。
方险接了鱼去煮,他则迈步入院中,却不见孙女儿的踪影。
等了好久,才见小丫头从外头回来。
“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大师很不满。
忆南一把抱住祖父的腿根,笑眯眯,“好不容易城里宽松了,我去找小猪玩了。”
小猪?
指不定是哪家的臭小子。
慈真大师哼哼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下次不许回来这么晚。”
到底还是没拦着。
“好。”林忆南欢喜得很,“爷爷我跟你说哦,小猪很厉害,什么都知道呢。”
慈真大师挑眉,“能有爷爷我厉害?”
一个小屁孩而已。
林忆南摇头,“那没有。”
虽然小猪医术也很厉害了,但是在她眼里,爷爷最厉害!
于是慈真大师满意了,也并不去追究这个小猪,究竟是哪家的小屁孩。
自然了,他不追究,有的是人替他。
“若是北狄皇帝知晓他首席御用医师来了大邕竟然变成梁上君子,定然老脸都挂不住了。”
夜色里,一老人家趴在人家屋瓦上的身影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