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起了小性子。裴雁晚急了眼,抓着江允的肩头一通乱晃:“江信之,不许装睡!”
而那人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唯有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着。裴雁晚见状,怒气冲冲地朝枕头锤了一拳,也倒头睡下。
太极殿又被静谧包围,江允心里却烦躁得很,一双杏眼睁了又闭。他悄悄瞧了一眼身侧的姑娘,见裴雁晚亦闭着眼睛,不知是否真的与旧人梦中私会去了,怒火不禁更加旺盛。
未过多时,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忽听见一声微弱的嘤咛,柔媚撩人,是女子动情时才有的声音。那人紧紧贴过来,指尖如淙淙流水,游走在他的腰腹,口中唤道:“三郎……帮帮我……”
裴雁晚面上一副柔弱模样,实则暗暗骂道,江允这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王八蛋明天上朝当着朝臣的面摔一大跤吃饭的时候花椒卡在嗓子眼下不去。
她见男人仍强装镇静,心下一横,决定自己解决问题。可她自宽时,仍带了几分引诱的意味在,一声声娇哼如春日雨雾般朦胧,叫人走进雨里怕淋湿衣裳,离了雨又觉得可惜。
“小允。”她唤着,指尖捻了捻自己。
无人应声。
“信之哥哥?”她又唤了句,掌心揉上男人的胸膛。滚烫柔软的触感霎时传来,她的心酥了一半,情不自禁地在男人耳畔赞叹道:“你锻炼的成效不错,虽比不得秦渊,但也……”
“裴雁晚!”江允忍无可忍,猛地腾身而起,把裴雁晚覆在身下,指着她的鼻尖,沉声道,“从现在起朕是君你是臣,朕来问,你来答。”
裴雁晚皱皱眉头,略眯了眯双眸,流露出半分肃杀之气。她捏住帝王的手,颇为不悦地问:“你想怎样?”
江允看着她拧在一处的两道长眉,竟生了些胆怯出来。他怀里的女子,与旁人到底不一样。这是天底下唯一一个敢直呼他的大名,敢给他甩脸子的人。
他愣了瞬息,突然啄了一口裴雁晚的指尖,舌尖浅浅舔舐,委屈又可怜地道:“那我错了,我是姐姐的裙下臣。”
“听话。”裴雁晚显出悦色,如同抚摸爱宠一样,挠了挠江允的下巴。但这毕竟不是她的爱宠,而是她的情郎,于是她回吻在江允手背,困惑地问:“陛下想问我什么?”
“陛下”这一称呼,是他们两人的闺阁情趣。裴雁晚爱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为她沉沦,每逢调情时,她用这一称呼提醒江允切莫忘了身份,且看情郎是如何羞愧,又是如何遭她拿捏、放不开她,让她心头升起无限快意。
“我想问姐姐,”江允娴熟地取悦她,空出来的那只手攥起她的一缕墨发,把其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哑声相问,“我的周公礼是你教的,那你的呢?”
话音未落,他的脸便开始发红发烫,从耳根到脸颊,皆红得像怒放的牡丹。
“我劝陛下不要问,”裴雁晚眨眨眼睛,天真无辜,“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别气坏了您的龙体。”
“你……”江允近乎失语。
裴雁晚伸出两根手指,如小儿学数一样,慢慢地掰着数:“我来数一数,我长到今岁,共有几个男人,一个、两个……”
她似获至宝,欣喜若狂地笑道:“陛下,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
那么她的周公礼是同谁“熟能生巧”研究出来的,还用多问吗?
江允的神色阴得厉害,他不该把秦渊押回京城,应该把人在青州就地处斩,最好由他亲自挥下那一刀,以解他心头之恨。
“唔……管好你的手!”裴雁晚咬紧牙关,脊背绷成一道直线,“太重了!”
“哦,”江允淡淡应了一声,他伏到女子膝间,顺着膝盖往下亲吻,直到腿根处才停下,“那我今夜殷勤一点罢。”
最后裴雁晚绽放在安神香氤氲着的金殿里,把殷勤的小皇帝一脚踢下床,自己擦擦眼泪蒙头睡了。小皇帝问她为什么哭,她却答道:“陛下伺候得好,老天爷让我哭。”
第二日金轮初升,平荣进来伺候江允穿衣裳,他望着皇帝的黑眼圈,迷惑不解地问:“您昨夜又没睡好?”
他的话一说完,榻上酣睡的女子便迷迷糊糊唤了一声:“江允……”
江允赶紧趴过去,生怕错过什么不得了的梦话。
裴雁晚的半张脸陷在锦被中,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在她的一呼一吸之间,江允大气都不敢喘,已急得出了半头虚汗。
说啊,小姑奶奶,你怎么不说了!
“江允。”小姑奶奶细细地又唤一声。
因是夏日,阳光泄了半屋,为她的容颜镀上一层柔和的金箔。江允回头望了眼平荣,只见小太监正装作聋哑人,一心只看窗外的太阳升了多高。
“我在这儿,你说罢。”江允的吻偷偷落在裴雁晚嘴角,虽似蜻蜓点水,却饱含爱意。
裴雁晚仍闭着眼睛,睫毛却极轻的晃了晃。她半启朱唇,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小声地说道:“我好喜欢江允呀……”
太极殿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响起两阵脚步声,平荣尖细急促的劝嘱传来:“陛下!您慢点走,您低头看着路!您别又摔了!”
裴雁晚的凤眸睁开一道缝,刚巧看见深紫色的华贵龙袍掠出西殿的门。
她伸了个懒腰,心想,这下子,某人总该高兴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