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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1 / 2)

“保护那个孩子,求你保护那个孩子!”

云箩腹中剧痛,脑海中全是悲切的女音,她心一堵:这是云氏哪位姊妹的声音如此之吵?

她潜意识里伸出手在地上乱摸,竟真在身侧碎片之下寻到一枚药丸,她也不管,摸索着将药丸吞进腹中,腹中的疼痛慢慢减轻。

待得终于能够翻过身体,她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脑海中的女音渐渐弱小,转而被另一个焦急的声音取代:“祭祀大人?祭祀大人,您没事吧?”

云箩在胸口剧烈起伏三下后,陡然睁开眼睛。

日光透过菱花窗照射在藤编吊椅上,吊椅轻晃发出声响,还晃出影子落在不远处那张矮榻上,光影迷离如梦似幻。

有木质屏风围立两侧,上面落尽诗词,房梁倾泻着碧青色的帷幔,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竹帘卷堆在菱花窗上方,散着淡淡檀香,屋中随处挂着风干的莲蓬串,桌上的兰草开的正好,墙上挂着八卦图阵,还有一地的琉璃盏碎片……

这里不是殷山那个漆黑的山洞。

云箩抚着胸口坐起身,也不是她平芜山的房间。

她竟然没有回去……

掌下硬物硌着手,她细看去,玉石碧绿翡翠,花纹雕刻精细,竟然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双鱼玉佩。

“祭祀大人?您还好吗?”

门口的小侍女着急询问,里面没有声息传来,急得她快要顾不上规矩破门而入。

云箩扭头望了眼四周,房内并无其他人,这道声音很明显是在唤她,她有些无措,爬起来整理了衣冠,摸到面具的手一顿,又局促地垂下来,向外应道:“没、没事。”

门外的身影踌躇不决,云箩疑惑不解,又道:“额…进来吧。”

得到允许侍女才肯推门入内,一看屋内的场景,‘哎呀’叫出声来。

“祭祀大人的身体还没好全,怎么下榻了,可摔着了?”

她急步上前扶住云箩,将她扶回榻间,又上下察看,见人无事才长舒口气:“幸好老天保佑,那些贼寇还真是胆子大,皇家的马车都敢截,幸好……”

云箩茫然地望着她,什么贼寇,什么马车,什么皇家,怎么突然从殷山窜到皇家了!

小侍女眼见着面具下的眼睛泛着不解,她试探着问道:“祭祀大人不记得了吗?”

得云箩摇头,她嘴一瘪就要哭泣:“果然如太医所说伤着了头,如今是连我也不记得了。”她小巧的鼻尖哭得通红,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祭祀大人,我是舒儿啊!”

舒儿?

云箩缓缓蹙起眉头,她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应该是这具身体还算亲近的人。

她正准备说话,从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舒儿——”

紧接着一只穿着官靴的脚迈了进来,再然后是一袭背花窄袖袍衫,来人乐呵着脸,一把拂尘斜挎臂弯,下巴上冠乌纱描金曲脚帽的帽带将脸勒成弥勒佛,看到屋内的场景,也与侍女同样反应,‘哎呀’叫出声来。

声音比之男子过于尖利,想来是宫中的内侍大人。

果然就见小侍女抹了眼泪,颇为幽怨地念叨一声:“师父!”

曹通也不在乎,胖胖的身体矫捷地跳过地上碎瓷片,上前对着云箩关切地左盯右看:“祭祀大人可是摔着了?”

云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曹通见人虽然迷茫,但脸色比起先前可是好了太多,他稍稍放下心来,拂尘潇洒一甩,笑道:“祭祀大人一步三算,想来是没有大碍。”

他又对着舒儿嘱咐:“快去唤人将屋子收拾了。”

舒儿动作麻溜地离开,他欣慰笑笑,又道出此次来访目的:“祭祀大人既然无事了,便随老奴去未央宫一趟吧。”

云萝蹙眉:“未央宫?为何去此处?”

曹通笑乐了,也知是太医所说的伤着了头忘了先前的事,他解释道:“未央宫乃盛岐天子寝殿,去未央宫,自然是因为,陛下要见你。”

*

云萝随着曹通走在去往未央宫的路上,早春阳光和煦,入鼻再也不是殷山冷冽的风。

她在舒儿嘴里套话,才知距离殷山轰塌已过三年。初知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她居然!!

是已经‘死了’三年了!

平芜山——没回!

长老们——没见!

任务——没完成!

这三年里,盛岐是贵妃幼子登基,是为少帝。

云箩手中摸着双鱼玉佩,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回去,她原本就是应该进入这具身体,而乾陵的那个小宫女,不过是时空扭曲产生的一个错误。

而乾陵的人……

“祭祀大人心情不好。”曹通不愧是宫里混惯了的老人,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她沉闷的心绪。

云箩摇头回道:“不过是想不起从前,有些心慌。”

“祭祀大人不用担心,您这次逾矩,陛下已经为你求情了,太后娘娘那边自是没有话说,您现在应该仔细想想怎么给公子长赢解释,那才叫一个不好对付。”

曹通说到公子长赢,也收了笑谈,言语中尽是严肃,云箩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她老祖宗的那一位嘛……

这具身体什么时候惹上他了!

她正准备询问,未央宫也已经到了,曹通向内指了指,云箩央着他一起入内,曹通把双手猛摆,云箩无奈,只能自己进去。

殿内燃着地龙,四周一片明黄,她刚入殿就被热气蒸得一阵头晕,脑海中又响起那道声音:“求求你,帮我守着那个孩子,求求你……”

她抚上脸上的面具,摇头驱散那道声音,稳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烟织大人,是你来了吗?”

有稚气的声音从明黄帘幔后传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纱帘后的暖床上,他半天没得到回答,将纱帘撩开一道缝,露出一只怯生生的眼睛:“您不记得我了?”

这具身体不知为何对他很是亲近,连带着云箩的心也不如来时那般紧张,云箩试着解释:“前些日子从马车上摔下伤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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