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滞留的男人倒是无奈失笑。
他的身后,提着药箱的另外一个男子走上前来,擦着汗小心询问。
“这……这可如何是好?王爷可有伤到哪里?”
被撞到的人正是萧定祁。
他怕惊动旁人,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特地领了身体从后门进来。
可不曾想发生了眼前这一幕,一看就知道被误会成了贼人。
他听到了后面人的话语,这才缓缓转过身去,渐渐收敛了唇角的笑意,声音淡了下去。
“无妨,先随我去看王妃。”
两人一同往冬雪阁去了,萧定祁的心却不知不觉间被牵了起来。
他从旧戏台前经过,路过那一丛茉莉花。
阵阵芳香里,几日之前的回忆又被勾了起来。
这女子应当没猜出他是谁,可萧定祁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却知道她就是梅苑宋氏。
她已入府许久,两人几次三番暗地里打过交道,却都是别人代为通传,两人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可见她如此警醒,萧定祁心中倒还生出两分欢愉来。
她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萧定祁实在好奇得很。
这几分心痒,就好似被猫儿用软软的爪子蹭着衣衫,让他在今夜这样紧急地关头,成功地被分了片刻的神。
他轻轻抚摸着脖子尖刺痛的灼热感,鬼使神差地理了理衣领,将这样狼狈的痕迹遮掩了过去。
这样一来,今夜之事也就不会被旁人知晓,她依旧会是偏安一隅的侍妾宋氏。
两人走后许久,云青颤颤巍巍地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她,赶紧捡起了地上几根簪子之后,小跑着回了梅苑。
此时,回去的宋今纾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心大的英语听到了动静后起来,迷迷糊糊地只守在门外等候传唤,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发觉不对劲了。
云青回来后,英语便也去休息了。
宋今纾喝了口茶故作淡定,将指缝中沾了些许血迹的手不动声色蜷缩起来,搪塞着云青。
“这夜里黑漆漆的,我胆子小,独自一人回来时实在害怕,不曾想又走错了路,仓皇之下竟然连头上的簪子都丢了。”
云青不动声色将手里握紧的簪子藏进衣袖里,对着宋今纾柔柔一笑。
“王妃如今身子有恙,几支簪子到底是贵重东西,想来明日洒扫下人若是拾了去,也会自己昧下。”
“小娘如果还是担心有心之人捡去后大做文章,不如奴婢现在回去找找?”
宋今纾颔首。
“动静小些,若是找不到,明日再去知会一声张嬷嬷,也好有个底,防止被陷害。”
云青应下后便退下了。
宋今纾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将心头浮着的一口气长长舒了出来,但她盯着云青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
半晌,她缓缓伸直了手,看着几根手指指尖残留的血迹,竟觉得虚浮无力得很。
她对那黑衣男人动了手,本也是为了保命的无奈之举,任谁在乌漆抹黑的夜里,忽然见到两个闯入后宅的男人都会害怕。
这里充满了尔虞我诈的算计,每走一步,不过是在几道交错的棋局上纵横罢了。
可千万别因此事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至于后面故意丢掉簪子之事,宋今纾自有谋算。
另外一边,神医到了冬雪阁之后即刻开始诊治。
萧定祁心急如焚地在外枯坐了半个钟头,总算听到了张嬷嬷出来禀报好消息。
她擦着汗叹道。
“王妃已经喝了参汤补药吊住了精神,神医赶来的正是时候,把了脉又询问了起居饮食,说是王妃气虚热郁,现下已经开了方子去煮药了。”
“那就好,”萧定祁松口气之余,又忍不住诧异起来。
“哪来的气虚和热郁?她这次的病症来得这样凶险,高热不退,呓语胡话,犹如梦魇缠身般,瞧着实在让人担心。”
张嬷嬷捻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以一副颇为心疼的姿态,又叹气道。
“王妃一直不让说,王爷您怕是不知道,席夫人生辰那日您离席之后,裴夫人对席夫人好一通数落讽刺……”
“王妃听不下去,临走之前没忍住好心劝慰了一句裴夫人,不过说了她性子急躁而已,反而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
“王妃回来后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担心自己的话说得过了度,又怕夫人们多想,好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午后接连低热,隐瞒着不想让您担心,没想到竟然闹成了今天这般!”
萧定祁听完,一张脸阴沉沉地黑了下去。
这些事是裴氏干得出来的,她本就是这个性子的人,只是未免做得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