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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1 / 1)

我将悲伤打进嘴里,咽了下去。

我必须向您苗述起那段令我最为得意的插曲来了。

音乐会如期而至,贵族爵士们携带着他们的伴侣走进这所教堂,管理员先生忙于给他们端茶倒水,茶是上好的,来自日本,水也会夹上一颗柠檬装饰,毫无任何吝啬之意。

访客们衣着得体,看不过来的有模有样,有些甚至是呼朋唤友,有些更是带上了一家身着西装的家属们,来者竟无一人白丁,自都是说些法语英语什么的,甚至有人望向那千朵向日葵的舞台,竟将那中文诗词苗绘的花语都写了出来。

人群纷纷扰扰地,花店老板先生忙些挤进这群上等人的圈子内,他的体态要比平常更为端坐,语言更为谨慎,似乎是在推销着些什么,他的手指不停地指向那千朵花去,然而又转变而拍拍胸脯,自说自夸起来。

我便隐匿在那群西装革履的贵族爵士们的人海中,时常听闻起他们正讨论着寄下黄金的无名氏先生,也不少听闻起人们对于这场求婚的评头论足,人们无比欢喜,比任何一刻都愿意见证他人的幸福,正因为这份见证是有酬劳的,便也就和他们相关了。

那些绅士们惯用英语互相交流着,流畅的程度便像极了原滋原味的大不列颠人,时而有些伯爵们喜欢用法语,就连仅仅使用德语的贵族们都严谨地防范着任何的语法错误,倒在我的耳边里模糊起来了。

人们会讨论您,人们期待您的降临,期待您的身影在一千朵向日葵的芬香下如约而至。

人们也向往着那份收到的黄金,以及夹在黄金的邀请函,那便是以求婚的噱头写下的匿名来信,人们得到这份邀请欣喜若狂,无论是有钱的,或是装作有钱的,似乎都是为了些什么别的事物而来的,他们的情人或是暂时的妻子大多都不邀而至,想来他们也是为了这片不朽而来的。

人们无论是富裕还是贫穷,对于死亡的命运和结局都是平等的,如若从逆向观望整个人生,人们其实也就是从头到尾追求着存在的意义罢了,而后,他们深刻反思,在哲学与爱的洗礼下无不明白,他们不过是朽者罢了,又有多少人能像苏格拉底那般传承与世,大多不过是些宇宙浩瀚无垠的一粒尘埃罢了。

人们盼望着不朽,却将此音乐会视作人心中的榜样,视作这个世纪末百年的浪漫之一。

您并未出现。

乐队们先从红布后缓步而来了,音乐厅的大门也被紧紧关闭,音乐会的前奏在此刻奏响,乐队的先生们身着漂亮的黑色礼服,衣冠楚楚,一尘不染,靓丽无比,像是星光洒满在向日葵的花海里,他们无处落足,只得站在红布往后,在那向日葵后的窸窸窣窣中躲藏,我不得不佩服起他们的专业素养来,他们竟然知趣的不会踩过任何一朵花去。

人群安静下来,万分默契。

人们的心弦被这响起的前奏轻轻拨动,无人不将眼光望得陶醉,望向那还未彻底展开的红布之后的影影绰绰,比细雨更暧昧,比朝雾更霏微,比那量子衰变后的叠加态纸盒更让人心向往之。

一片安静中,您终于华丽亮相。

那纯红色的长裙让人陶醉,无人不轻轻地将眼神落于您那一抹向日葵中的红润来,您在那千朵花的芬芳馥郁中降临,顺着它们花开的方向轻步走向那黑色的古典钢琴去。

我注视着您的一颦一笑,那般娉婷袅娜无不让人心旷神怡,那总比烈酒更引人入圣,您那白洁而富有光辉灿漫的,在红色长裙下微微裸露的身形像是白云梦绕,自是让人有一股成仙之意,人们无不痴迷地望向您的身影,端庄优雅,却丝毫无做作之意,人群中的绅士们望向您的面庞,就连他身边的女士们也都只剩下对于美的敬意,人们从未想过当今的惊艳来,他们自也没想过,一名华裔美人竟正巧地长在了德意志的审美上,优雅却不懦弱,强横却不张扬,那不少柔情,却盛有刚强的意蕴让其着迷,像是秋日里最灿漫的花,虽说开在落红之中,却仍旧高傲着,独自芬芳着,在这悲寂寥的秋日,在这刺骨寒的风中。

还未细细端详,您又若仙人般一闪而过,再一定睛,您却已经坐在了那钢琴的座上,乐曲一变,前奏者们再次启奏,只若星光点点,伴着月光轻柔,待您的那无比美丽的细嫩双手放在键盘上,优雅飞舞着,琴声宛然转折,温情却又涂上一抹忧伤。

我陶醉其中,人群也是,无人不是,无人不在这片演奏下被调动情绪,人们短暂忘记了曾前的痛苦,百感交织,却在一抹忧伤下被偷走一片记忆。

世间最美的事物,不过是忘我,人们沉浸在您演奏的乐曲中,泣不成声,各自怀念起那股飘飘然来,说不上是何种美感,只在乐符的交替声中安静沉浸着,您的手指变换交替,犹若在风中起舞,无数的音符也像是风吹动风铃,风铃又敲响了身侧的风铃那般络绎不绝,点起了人们的希冀,点燃了人们的生命,此刻的音乐会庄严而温情,肃然而优雅,人群们默契地保持着一片安静,无人愿意惊扰这无比美好的画面与乐曲,仅仅剩下那些不可吞咽的哽咽,便让人的心弦拨动得更为厉害了些。

沉浸时间的感受是文笔自难触碰的,像是通了神明,待到乐曲缓和,人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呼吸已经错综复杂了起来,忙调整而来,眼下的呼吸便更为舒畅了,空气也格外地清晰,夹杂着芬芳香气。

人们欢喜,人们激昂,人们热血不断翻涌沸腾,人们向往着那朵朵向日葵的绽放,人们想要将那向日葵捧在手里,将那葵花籽不加优雅地啃来啃去,人们已经忘了人们是人,忘了会不朽,此刻无一不沉浸在月光之中,尽管月光并未出现,但您正是成为了那片月光。

我沉醉不知方向,只待您站起身来,乐曲便停了去,令人意犹未尽,您站起身来,向舞台前的所有人致敬,弯腰鞠礼。

掌声哗然。

我也在其中,那掌心便拍的疼得发红,我的泪水涔涔,无不沉浸在一片恍惚间。

却在此刻。

枪口抵住了我的后背。

“德意志警察,先生,很遗憾,您必须和我静悄悄地退出这场音乐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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