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面上一丝波动也无。
在皇宫里待了这许多年,他对太后的性子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尽管她平日里一副慈悲模样,鲜少会赐死身边的奴婢,但惩戒下人的手段倒是不少,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有些地位低的下人被惩戒一顿后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回去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拿不到好药,只能硬熬着没了性命。
但是眼前这两人宫女却不是那种地位底下的小宫女,她们能被选上送去郡王府,本就证明她们在太后的宫里混得还不错,颇得太后的青眼,就算是进了郡王府已经会是太后的眼线。
两人走进殿内,看见正坐在主位上的他太后和一旁的皇后。
霍锦渊与虞清欢齐齐行礼:“参加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参加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并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先开口质问。
“昨儿哀家送了四个姑娘去郡王府,听说你都不满意?”太后语气淡漠,眼神却锐利地凝视着霍锦渊。
霍锦渊看向太后:“太后明鉴,婚期将近,我不愿让清欢受委屈。”
太后又看向虞清欢,语气淡淡:“作为女子,着实不应该善妒,更何况往后你便是郡王府的女主子,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里的当家婆子,往后你的丈夫也定然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若是容不下旁人,又怎能做好一个郡王妃的本分?”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虞清欢,眼神挑剔,仿佛对她很是不满的模样,随即又摇了摇头,失望不已。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太后这般对待,心里只怕是又惶恐又委屈了,但虞清欢却仍旧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此时的霍锦渊连忙接话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与清欢无关。”
“是吗?”太后高高在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哀家怎么听说言姑娘把送去的宫女给扔出去了?”
四个宫女,有两个是被郡王府的人送回来的,还有一个是被直接扔出了郡王府。
被扔出来后宫女身上并没有可以证明自己是宫女的东西,根本进不了皇宫,还是辛苦找人递了话,这才找到之前认识的太监,到了太后跟前递了话。
太后早就在其他两个宫女那里知晓了事情的经过,直接将她打发了去浣衣局。
看着眼前乖训的虞清欢,太后可没有被她这副安静所蒙蔽,毕竟在后宫里有太多各式各样的女人,每一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霍锦渊又回答道:“是那宫女出言不逊,对清欢不敬在先,借着太后您的身份对主子指手画脚,出口污蔑,这样的人品行堪忧,实在不宜留下,更不该将她送回来碍了太后的眼。”
“啪——”太后猛地一拍桌子,“霍锦渊,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外祖母。”
霍锦渊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垂眸道:“锦渊不敢。”
太后冷声道:“你有何不敢?你甚至连你的亲生母亲无视,毫无孝道可言,连让她住进郡王府都不肯,还逼得不得已远离京城,这哪里是一个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哀家看,皇帝就不该给你当什么兵马司指挥使,让你觉得翅膀硬了,连亲生母亲都不放在眼里。”
霍锦渊抬头看向太后,语气平淡:“那是母亲自己的决定,我原本也想让她留在京城,一家团圆过和美的日子。”
“就你那个亲爹霍敏之,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太后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说道,“你也别跟在哀家面前装,其他的不管,门外两个宫女你带回去。还有去宁安那里找她道歉,求她原谅。”
霍锦渊顿住,一时没开口。
太后见此冷笑出声:“你不愿?你可别忘了你这个郡王之位是如何得来的,若你不是宁安的孩子,不是皇亲国戚,又怎会被封为身份尊贵的郡王?”
霍锦渊只觉得可笑,从前宁安长公主就曾厌恶地对他说过这话,说若不是他霍锦渊早早被皇上封为郡王,那她的小儿子吴蓬瑞自然还有机会被封为郡王,是他这个令人讨厌的存在挡了她小儿子的路。
如今看来,他不过是皇帝用来敷衍宁安的一种手段罢了,毕竟皇帝可不会真的看重吴爻与宁安长公主的儿子。
而他作为一个挡箭牌直接堵住了宁安长公主给小儿子求得郡王爵位的路,还能让宁安将她的不满发泄到这个得到爵位的人身上。
毕竟当初皇帝是在吴蓬瑞出生后没多久,就封了他这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虫为郡王,说是心疼他,实则是觉得他好拿捏罢了。
但现在的霍锦渊可不会说出将郡王之位让出去的话,既然已经拿到手的东西,凭什么要交出去。
“太后娘娘此言有理,毕竟锦渊确实是长公主殿下的孩子,是皇亲国戚,所以这郡王之位名正言顺。”虞清欢抬眸看向太后,接话道,“为人父母者会心疼爱护自己的孩子,正如太后心疼长公主,不想让长公主受任何委屈一般,想必宁安长公主如太后一般有着一颗慈母心,希望儿子过得顺遂如意,不愿让锦渊为难。”
太后的目光再次转移到虞清欢的身上:“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的。”
虞清欢面不改色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
太后道:“可惜哀家不喜旁人插话,掌嘴。”
她的话音一落,身侧的嬷嬷便走了上前,抡起袖子正打算给虞清欢一个教训。
霍锦渊直起身子挡在虞清欢的面前,正想反抗,却被虞清欢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一拉,自己则是不动声色迎了上前接下了这个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殿内响起。
虞清欢被那嬷嬷打了一个巴掌,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道血迹来。
看见虞清欢只被打了一下就吐了血,在一旁的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母后,他们少年人不懂事,倒也不必对他们如此严苛,想必他们已经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