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洛云机不听他的辩解,接着道:“使君带路吧,住在你屋里,本王就不必担心你的死士了。本王觉得,张使君不至于给自己都不留活路吧。”张锦程可算是听明白了,这景王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了,现下是在威胁自己,如若自己要杀了他,那自己也活不成了。
他拂了拂额头上细密的冷汗,说道:“王爷随下官来。”
主屋内,床榻上整齐的叠放着一条锦被,乔清昭摸了摸被上的枕头,里面应当是松香屑,沙软好闻。
张锦程呆站在桌前,不敢出声。
乔清昭扫视了屋内一圈,冷冷开口:“张使君,亦或许,在下应当称呼您为钱公子?””
张锦程突然脸色刹白,似乎内心隐藏的秘密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他貌似还想挣扎着保护好这个秘密:“下官、下官……”
洛云机起身,将张锦程踹倒在地,左脚踩住他的胸口:“想清楚再说。“
察觉事情已经败露,张锦程的那原本老实敦厚的眼神被阴狠毒辣代替,怪异的笑着:“真不愧是惊雨公子和景王啊,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得不送你们上路了。”
语毕,他的掌心闪出一道寒光,刺向洛云机踩着他的左腿,幸而洛云机立即避开,张锦程趁机站起,将插在腰处的鸣炮放出,一声巨响和呛鼻的火药味顿时淹没了整间屋子。
乔清昭看向洛云机:“糟了。”
张锦程诡异的脸上浮现着狰狞可怖的笑容:“聪明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果然,稍候,一队人破门而入。张锦程见状笑得更加得意洋洋。
只是,那一队人径直冲向张锦程,利索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将其押解。
张锦程与乔清昭愣了,莫不是这些杀手们搞错人了?
还没搞清楚原委,一个熟悉的娇柔声音传来:“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给松间照下的单子是刺杀景王与惊雨公子。”辛翡一身红衣站在门口,嘴快咧到脖子根去了。
乔清昭这才明白,原来张锦程弄巧成拙,居然雇了松间照的人做杀手。她忍不住笑道:“钱公子难道猜不出七大组织会联手调查这件事吗?蠢人往往下场更惨。”张锦程嘴角一抽,一时无言应答。
洛云机望着乔清昭亮晶晶的眸子,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辛翡笑了一阵,又急忙冲到乔清昭与洛云机身侧,细细打量了一番后问道:“景王殿下,惊雨公子,之前酒楼的刺客没有伤到你们吧。”
洛云机回道:“没有。”
乔清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洛云机替她挡刀的一幕,有些心虚的转开头。一旁的辛翡叽叽喳喳地讲述他同肖弈飏逃走之后的事情,直叫人觉得聒噪。
“我与肖公子寻了个客栈,没多久就有个姑娘来给惊雨公子送信,说是寻不到你们踪影,我盘问一番,知晓是关乎此次案件的线索,就自作主张替惊雨公子收下了。”辛翡道。
乔清昭一脸无奈,问道:“信里说些什么?”
辛翡从袖中掏出那封被仔细保存的信递给乔清昭。信笺角落有一处枫叶标记,还可以嗅到淡淡一丝香气,是枫林晚传来的消息,大抵是关于此事的情报。
乔清昭打开,信上如是道:
长兴七年青州匪寇泛滥,为首的是一对兄弟,心狠手辣,勾结官员,欺压百姓,怨声四起。
长兴十年张锦程被外派出京,路遇劫匪,一行人悉数死亡,只留张氏夫妇得以逃离。待其上任后,任命钱昊阳为主簿,稍降前几年极高的赋税,却也高出普通地方好几倍。长兴十五年,青州爆发瘟疫,张锦程命人将一干人等圈在金隅街活活烧死,在瘟疫席卷前扼杀苗头,有些百姓颇有怨言,可有些却也赞他果断。张锦程多年以来暗地与含金阁郭旺联系,多是张锦程派人送些金银财宝。永康五年,钱昊阳出家,法号善玄,张锦程常遣人送些衣食给他。永康十一年,钱昊阳遇害。
乔清昭见内容与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而张锦程脸上则青白相间,明白事情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乔清昭开口道:“钱公子是想自己交代,还是在下替你交代?”
张锦程没说话。
于是乔清昭又开口:“那么,在下替你说。长兴七年,含金阁郭掌柜郭旺担任青州州牧一职,可他不图百姓安康,却与山匪,也就是——你,勾结,抢夺官饷,然后分赃,故而朝廷几次命郭旺剿匪,却迟迟无果。后来你听闻先皇因郭旺几次剿匪不成,有意更换青州州牧,便怂恿郭旺大抬赋税,并且承诺即便是换了州牧,也会保郭旺的性命无忧,在赋税极重的情况下,百姓不堪重负,对郭旺埋怨甚多。长兴十年,先皇下旨任命张锦程为青州州牧,你伙同你的兄长钱昊阳以及谢韵之等一行人截杀赴青上任的张锦程一家,自己则拿上通关文书与诏令冒充张锦程,又念及若是一个活口不留,可能会让他人起疑心,便毒哑刘婉,强迫她继续作为张锦程的发妻,与你一起来到青州上任。你私自放出被先皇降罪的郭旺,又上书说山匪已经被你缴获,并且悉数处死,然后将先前郭旺抬高的赋税降低一半,百姓以为遇到一个爱民的好官,殊不知即便减少一半却仍是其他州的几倍,即便有少许埋怨声音,也悉数被你摁死在摇篮里,后来钱昊阳可能良心发现,决心出家赎罪,便成为了善玄大师。而你则与谢韵之郭旺等一行人则继续着肮脏的交易,直至今日。”
钱昊宇冷笑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会知道我不是张锦程。”
乔清昭狡黠一笑:“你只知道张锦程和刘婉一起在京城长大,却不知刘婉是羌族女子,只是幼时家中遭遇变故被卖到京城,张家便收了她作童养媳。当初张锦程喜爱刘婉,怕她思念家乡,便为刘婉用楠木雕了一颗菩提树,这段故事至今还被京城的人们津津乐道。况且,你的屋内只有一个枕头,说明你通常一个人住,换做张锦程,怎会不与自己心爱的人同住一屋?”
张锦程不耐烦道:“枕头我认。可是,羌族又如何?”
乔清昭轻声道:“羌族,不食鱼禽。羌族流行水葬,族民认为食鱼便是在食先人骨肉,故而将鱼奉若神明。”
钱昊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