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在观星台有正职,那日见面,李霖估计不会那么“客气”地阴阳她,而是会直接嗤笑她是江湖骗子。
李灵鸾面露失落时,陆夏多说了句:“我不擅算功业,但你哥将来必定有所成就,乃吉事。”
眼睛那么毒,一眼就觉得她是个骗子,且不爱女色,想来是聪明又能狠得下心的人,适合干大事。
其余的陆夏没再说。
这日下值后,她打算步行直接去国师府,重臣的府邸离皇城很近,走一趟也不费时。
只是她刚出端门,就见一人利落翻身下马,大步跨至她跟前,曳撒凛风,俨然是那时守在太渊阁隔间外的男子。
他躬身抱拳道:“陆司星,大人命我来护送您。”
陆夏:“……”就几步路还叫人盯着,是怕她出事,还是怕她跑了。
她没把这话说出来,老实上了一旁等候已久的马车。
端门本就是官员们进进出出的地方,是以国师府马车接走观星台陆司星的事,第二天就在一众京官耳边传开了,还意外打开了陆夏的名声。
因为这日过后,守孝两年有余的宁青商除了服。
没人怀疑陆夏和宁青商之间有私,反而称观星台有个司星,不仅擅算姻缘,还能替人解情伤。
这件事越传还越玄乎,甚至有人打算在山上给她立座庙观。
然而却无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车停在国师府门外,陆夏刚想出去,帘子就先一步被人从外挑开了。
宁青商还是那一身霜白清冷的直缀,落着渐暗的霞光。他朝她伸手,指骨清晰分明,像是囚困猎物的镣铐,却生得漂亮至极,让人无法警惕。
他说:“我扶你。”
陆夏犹豫了下,现在她不是神女,他也不是南疆祭司,没理由照顾自己。于是她避开了,并且没踩车凳,直接跳了下来。
宁青商敛眸,最后一点残余的霞光刚好扫过他狭长的眼尾,勾出一道氤氲的暗红。
国师府人少,宁青商走在前面,陆夏又刻意拉开了距离,一时间只有静静的脚步声。
走到院子,宁青商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阿夏,你在躲我?”
陆夏见没人跟着,不答反问:“你的……亡妻是谁?”
他终于转过身,仿佛孤身立于清寒的晚风中,长睫微动,神色淡漠,没有一点从前鲜活快意的骄恣模样。
他不语,而陆夏胸口闷痛,压不下那股从上午就开始的难过,难过她的祭司没能与心爱的人长久厮守。
她无法再问,只能解释自己躲他的行为:“男女有别。”
“南疆没有男女有别的规矩。”
“可京城有,我现在是京城观星台的司星。”陆夏声音很轻,手垂在身侧,指尖却互相捻来捻去,努力转移着话题,车轱辘话也就越说越多,“我还挺想知道的,你怎么当上的国师?我听别人说,你之前还是皇上的谋臣,可那时候,你不是还在南疆吗?就是经常两三个月找不见人影,见一面就消失……其实不是消失,而是来京城了?那你——”
“阿夏。”
他耐心地听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直到说不下去开始卡壳时才打断,同时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没有亡妻。”
宁青商敛下长睫,本是神佛悲天悯人的垂眸感,可他却不看万物,目不斜视,只看她一个人,声清,如琳琅玉碎。
陆夏蹙眉不解,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他只是在布局做戏?
对此宁青商没有给出解释,说的是:“你未同意,我便永远不会娶妻。”